何曰愈《甘疯子传》原文及译文赏析

甘疯子传

（清）何曰愈

甘疯子，江苏上元人。逸其名，有神勇，力能斗虎，性任侠，道遇不平，辄为人排难解纷，故人以“疯子”名之。

游黄山，至莲花峰，峰高数丈，疯子遂飞身登其颠，见梵宇一区，类落成者。疯子喜，自诧为武陵之遇。遂整衣入殿宇，虽不甚华藻，而幽敞精洁，迥异人世。步至禅房，见床帐几案，颇怪之。乃偃息榻上，见帐隅悬小木鱼，戏击之，俄闻门声呀然，二丽人自屋后出，见疯子，惊顾错愕。疯子趋前揖曰：“某东西南北之人，不意唐突，幸示迷途？”二女曰：“君何人，乌得至此？”具告之。女曰：“余本良家子，被恶僧掳至此，同难十余人，皆幽闭窟室中，已数年矣，故强颜偷生。悯君孤旅，宜速行，迟则齑粉矣。”疯子诘其故，女曰：“贼膂力绝伦，猛兽不敢近。行且至矣，君宜疾行。”疯子哂曰：“某虽惊，若欲归，请为若除之。”女曰：“倘能相救，是起死而肉骨也。虽然事若不济，是祸君也。”曰：“若无我虑，贼往来径路，若为我告之，某自能办。”女乃引疯子出，指峭崖曰：“贼往来皆道此，君当慎之，勿视为等闲也。”遂退。未几，还，为女贺曰：“幸不辱命，贼已毙矣。”于是尽出窟中女子，一一送之归。自兹疯子之名益震。

至岭南，有巨室某，富甲一郡，剧盗数十辈，谋往劫之。疯子适至，微闻其事，漏初下，乃先登巨室屋，隐身潜伏。夜未半，忽闻门外人马沸腾，巨室举家惊惶，不知所措，疯子知盗已至，屏息俟之。少焉，有盗飞立屋檐，疯子歼之，继至者十余辈，皆击坠庭中。群盗见屋内寂然，无敢复登。天将曙群盗相谓曰入者吉凶未卜孰往探之一盗应声起倏登墙际见先登者尸相枕藉仰见一人踞坐楼脊知为异人。哀之曰：“某等唐突，自兹以往，不复相犯矣。”疯子曰：“若知悔，且舍若。”群盗遂鼠窜。东方既明，巨室某惊问其故，疯子白其事，遂飘然而去。

【注】何曰愈（1793—1872），号退庵，广东香山人。道光初，官四川会理知州。著有《存诚斋文集》十四卷，《余甘轩诗集》十二卷，《退庵诗话》十六卷，《清史列传》传于世。

5．对下列句子中加点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见梵宇一区，类落成者 好像

B．是起死而肉骨也 使……长出肉

C．君当慎之，勿视为等闲也 平常

D．疯子适至 刚才

6. 下列各组句子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都相同的一组是（3分）

A．故人以“疯子”名之 樊哙侧其盾以撞

B．请为若除之 公诚以都虞候命某者，能为公已乱

C．疯子诘其故 其孰能讥之乎？

D．继至者十余辈 今者有小人之言

7．下列各组语句，都能表现疯子“为人排难解纷”的一组是（3分）

①膂力绝伦，猛兽不敢近 ②见帐隅悬小木鱼，戏击之

③某虽惊，若欲归，请为若除之。④尽出窟中女子，一一送之归

⑤有盗飞立屋檐，疯子歼之⑥若知悔，且舍若。

A．①③⑥B．②③⑤C．②④⑤D．③④⑤

8. 下列对原文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疯子在黄山莲花峰顶发现了一座庙宇，惊喜自己也像陶渊明笔下发现了桃花源的渔人一样。

B．丽人发现了疯子之后，自叙身世，并且极力请求疯子将自己和其他被掳的女子救出。

C．疯子听说剧盗准备打劫一家巨室后，便提前到巨室家屋顶隐匿起来，等待剧盗到来。

D．在营救丽人这件事中，作者略写了疯子击杀恶僧的过程，详写了疯子营救丽人前的经过。

9．断句和翻译。（10分）

（1）用“/”给下面的文段断句。（4分）

天将曙群盗相谓曰入者吉凶未卜孰往探之一盗应声起倏登墙际见先登者尸相枕藉仰见一人踞坐楼脊知为异人。

（2）翻译下面的句子。（6分）

①若无我虑，贼往来径路，若为我告之，某自能办。

②东方既明，巨室某惊问其故，疯子白其事，遂飘然而去。

参考答案

5．答案D（“适”在此处是“正好”“恰好”的意思。）

6．答案B（A.第一个“以”是介词，用；第二个是连词，起连接作用。B.都是介词，“替”的意思。C.第一个“其”是代词，她，指代丽人；第二个“其”是语气词，加强反问语气。D.第一个“者”是代词，…的人；第二个“者”表示停顿。）

7．答案D（①描述的是恶僧，②⑥体现的是疯子好奇和饶恕剧盗的行为，与“排难解纷”无关。）

8．答案B（“极力请求”与原文不符，原文是“悯君孤旅，宜速行，迟则齑粉矣”，丽人劝疯子尽快离开。）

9．（1）天将曙／群盗相谓曰／入者吉凶未卜／孰往探之／一盗应声起／倏登墙际／见先登者尸相枕藉／仰见一人／踞坐楼脊／知为异人。（错两处扣1分，扣完为止。）

（2）① 你不要考虑我，你告诉我恶僧来回的路径，我自己能够办妥。（“若”，译为“你”，1分；“无我虑”，宾语前置，1分；句意明确，句子通顺，1分。）

②天亮之后，巨室家人惊奇地问事情的原委，疯子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然后飘然离开。（“惊问其故”，1分；“白”，告诉，1分；句意明确，句子通顺，1分。）

【参考译文】

甘疯子，江苏上元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神勇，力能斗虎，很有侠气，路遇不平，经常替人排忧解难，所以世人都叫他甘疯子。

甘疯子游历黄山，走到莲花峰，峰高数丈，于是疯子纵身登上峰顶，但见脚下尽是清幽景致，山顶还有一座清幽殿宇，好像已经完工。疯子以为自己也像陶渊明笔下的渔人发现了桃花源一样，充满了惊喜。于是整了整衣服进了山顶的殿宇，殿宇虽然不华丽，但是盖得很脱俗。

走进禅房，却见到几张床和桌子，甘疯子感到很奇怪。于是躺到床上，却看见床帐上悬着小木鱼。疯子觉得很有意思，就敲了一下木鱼，忽然听见门“呀”的一声开了，两个美人从屋子后面走了进屋来，见到疯子惊讶错愕，就想着赶紧避开他。疯子却赶到他们前面，作揖说：“我是东南西北之人（流浪者），不想到会这么唐突，其实我迷路了，您二位可否告知路途？”二位女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到这儿来的？”于是疯子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们。二位丽人说：“其实我们都是良家女子，被恶僧虏来这里，与我们一同落难的还有十几个人，他们都被关到密室里，已经好几年了，没办法逃，也就忍辱偷生。看你孤零零的来到此地，最好快走，迟了恐怕就成为粉末了。”疯子追问她们原因，二女说：“那恶僧臂力绝伦，猛兽都不敢靠近他。现在将要回来了，你最好快点逃吧。”疯子笑了笑，说：“我虽然觉得惊讶，但你想回去，我得先替你把这个恶僧除掉。”女子说：“若是能救得我等，那真是起死回生枯骨生肉的大恩大德。但若是救不得，也会给你带来祸患的。”疯子说：“你们不用考虑我，告诉我恶僧常走的路径，我就能办得到。”女子带着疯子出了屋子，指着峭崖说：“恶僧往来都在此走，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当作平常事。”说完女子就退了回去。不一会儿，疯子回到庙宇，为二女祝贺，说：“不辱使命，贼已经被我杀了。”于是放出了密室中的女子，将她们一个个都送回家去。从此，疯子的名声大振。

疯子来到岭南，遇到了一个富商。富商富甲一郡，于是有一伙贼人谋划抢劫巨商。疯子正好到来，听说有人要抢劫。于是疯子偷偷得躲在巨商家里，刚到半夜，就听外面人马沸腾，巨商全家都异常害怕，不知道怎么办好。此时疯子知道盗贼已经来了，于是屏住呼吸等待机会。不一会儿，有个贼跳到房檐上观察动静，疯子就把他杀了，后来又进来十多个，都被疯子杀死在院子里。众盗贼觉得屋子里这么安静，都没敢再往里进。天将亮，众盗贼七嘴八舌说：“进屋子的一定凶吉未卜，谁去查看一下？”一贼应声而起，刚蹿上墙头，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抬头又看见一人，蹲坐在房梁上，一看就知道是奇人，丧气地说：“我们太鲁莽，从此以后，肯定不再干坏事儿了。”疯子说：“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暂且饶恕你们吧。”众盗贼看到这情景，抱头鼠窜。天亮之后，富商家人惊奇地问事情的原委，疯子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然后飘然离开。